旅途观树|这个“杀手”不太冷——榕树
榕树,常绿乔木,在两广,福建、海南等地的城市街道、公园中随处可见。榕树的气根发达,繁殖能力强,生长速度快,树冠广阔,绿荫浓密,榕树下,是市民夏日纳凉之优选之地。
俗语说,独木难成林,榕树是打破这一俗语的独特树种,在榕树的自然生态环境里,一棵榕树就是一片森林。在整个自然界里,只有榕树拥有这种“独木成林”的本领。榕树可以独木成林的能力就来自于榕树枝干中绵绵不断地长出的气生根。
↑拍摄于儋州东坡书院
气生根是指由植物茎上发生的,生长在地面以上的、暴露在空气中的不定根。根据功能不同,气生根又被区分为支柱根、板根、攀援根、附生根。
支柱根顾名思义主要具有支持功能——从枝干上长出的不定根伸入土壤起支持和吸收作用。榕树的气生根就是典型的支柱根。我们常可以看到从榕树的枝条上产生许多下垂的根须,这些根须一旦接触土地,就会越长越粗,钻入地下的部分会发展成真正的根系,而留在地面的部分,则会长成真正的树干。这个全新的系统不仅能从地下吸收养分,还能起到支撑的作用。榕树就是依赖这些为数众多的辅助根系,形成“独木成林”的特有景观。
最常见的玉米、高粱、甘蔗近地面的茎节上形成的不定根也属于支柱根的范畴。
板根——板根是在特定的环境下,主根发育不良,侧根向上侧隆起生长,与树干基部相接部位形成发达的木质板状隆脊。
有的板根可达数米,增强了对巨大树冠的支持力量。
在儋州东坡书院,有多棵非洲楝树,它们的板根条条隆起,长达数米。匍匐四周,看着都有一种强大的支撑能力。
攀援根——主要是指一些攀缘植物,因自身不能直立生长,在茎节处生出不定根,用以攀援吸附固着在其他树干、石山或墙壁表面,达到多接触阳光的目的。比如爬山虎的吸盘状不定根就是此类。
附生根——在热带雨林中,有一类植物,它们不够高大,也无法像攀援植物那样一步步爬上高处,它们获取阳光的方式就是依附在其它较高大的林木上,或悬挂于树干及树枝间,附贴在木本植物的树皮上。它们是“借住”在树木上的客人,一般不会给树木带来实质上的伤害,顶多只是造成不便而已。比如蕨,兰花、凤梨科、天南星科的很多植物也都过着附生生活。
呼吸根——顾名思义就是帮助植物进行呼吸的不定根。正常情况下,植物的根系可以从土壤颗粒的间隙中得到足够的空气进行呼吸。可是,在一些沼泽、海滩、湖边等地,土壤中的水分太过充足,将空气全都排挤了出去,因此生活在这些地方的植物呼吸变得十分困难。于是,这些植物的根系中,有一部分根向上生长,露出地面,成为呼吸根。长有呼吸根的植物种类非常多,其中红树植物最为典型。另外还有池杉的屈膝状的呼吸根。
榕树除了具有“独木成林”的绝技,还有另一个杀手锏——绞杀。榕树会对阻挡它生长的很多树木进行围追堵截,直到把这些植物绞杀而死,如同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当榕树的气生根触碰到外界物体时,就会立即改变生长方向。如果它们的气生根触碰到左边的物体,就会向左边弯曲;如果触碰到右边的物体,就会向右边弯曲。这种特性让榕树的气生根会有一种缠绕住触碰到物体的倾向。
↓这是在海口火山口地质公园拍到的一棵榕树,它的气生根正对它旁边的大石形成包围之势,假以时日,定会形成树包石的奇特景观。
↓这是三亚鹿回头山上的几棵榕树,它们的气生根如一张大手把石头紧握掌中了。
在热带雨林里,“绞杀现象”并不鲜见,也不是榕树的专利。很多多年生的藤本植物,都有绞杀其他树木的情况发生。
当榕属植物的果实被鸟类取食后,种子不消化,被排泄到其它树木的枝丫或树皮裂隙上。遇到适宜条件,种子萌发,幼小的榕树产生气生根,长出的气生根沿着寄主树干爬到地面,并插入土壤中,这些气生根逐渐增粗并分枝,不断交叉、融合,形成网状逐渐将寄主树木包住勒紧,抢夺寄主树的养分和阳光。最后寄主植物由于营养亏缺不堪重负,几乎无一幸免都要死亡。
在雨林里,榕属植物就是以这种绞杀方式杀死寄主,取而代之,称霸一方的。因此,绞杀榕也得了个杀手树的恶名。绞杀树并不是一种树,而是斜叶榕、高山榕、垂叶榕和细叶榕等几种树种的统称。
↓这棵榕树的气生根已经逃离树篱,不断向远处拓展领土,相信在多年后,树篱定会被包括其中不见踪迹。
榕树除了靠气生根缠绕绞杀别的树木,它们的气生根还会自我缠绕,当然它们可不是进行“自杀”行为,而是形成一个更粗壮的结构。这个结构在接近地面的时候就会四下散开,形成向四周辐射的木板状的侧根,它们强有力地支撑着榕树庞大的身躯。
在热带雨林中,榕树这个“杀手”不太冷,它在独霸一方的同时,它庞大的树冠,也成了可以容纳多种生态的开放平台,实现了与周围动植物的密切共生。
榕树纵横交错的枝干结构为贮存尘泥和雨水提供了便利,因此榕树就成了各种喜阴植物的花床。各种蕨类、凤梨、兰花、松萝都会在榕树上安家。榕树的果也是很多鸟儿的美食。它们在榕树上搭窝安家生儿育女。著名作家巴金先生的一篇散文《鸟的天堂》,就记录了位于广东省江门市新会区的一棵的大榕树。“到处都是鸟影。大的,小的,花的,黑的,有的站在枝上叫,有的飞起来,有的在扑翅膀。”成群结队的鸟儿在这棵大榕树上翻飞往来,以榕树为家,此景定是蔚为壮观了。
在榕树所有的共生关系中,与榕树关系最密切的算是榕小蜂了。榕树的花和我们吃过的无花果一样,都属于隐头花序。真正的花就包裹在像小圆球一样的花序里,我们看不到花,就想当然以为它们不开花,这也是“无花果”名字的来历。
每一颗“无花果”,就像是一个大门紧闭的秘密花园,花园里盛开着数百朵白色的小花,而这个秘密花园未来的主人,就是榕小蜂。当雌性和雄性榕小蜂先后来到这个秘密花园里生儿育女的同时,也为榕树进行了传粉。榕属真正的果实非常小的,属于瘦果。
在中国南方地区,榕树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背景。许多榕树树龄长达数百年甚至上千年,被认为是古老智慧的见证者。在儋州东坡书院,就有一棵古榕树,上面系满了许愿的红绸条,人们的美好愿望都写在了上面。这棵榕树的树龄尚不可知,我想知道的是,这棵古榕树是否也曾慰藉过苏东坡孤独的心?